【周叶】走着走着就散了2
这是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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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一觉睡过了头，睁眼时，外头的阳光穿透厚重的窗帘，映得满室亮堂。他摇摇晃晃地坐起来，血液里的酒精还没来得及散光，但他并没有闻到预想中的酒味。
叶修眨巴着眼睛，在床头发了小片刻的呆，垂下的头发扫得鼻子尖发痒，他重重打了个喷嚏，终于清醒了些。
刷牙的时候，叶修迷迷糊糊地想，自己的酒量是又刷新了历史最好成绩吗，喝醉了居然还知道脱鞋洗脸的。
早饭是彻底错过了，而且已经是吃中饭的节奏。他到达时，自助餐厅里已坐了不少人，看到叶修，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老叶，睡得还好？”张佳乐笑嘻嘻地问，昨晚数他灌酒灌得最积极。
此刻叶修耳朵里住了个小蜜蜂，一直在嗡嗡叫，他摆摆手，说：“你们这群家伙，下手也忒狠了。”
正说着，面前送来一杯咖啡，叶修虽说对这些洋玩意无感，但今个儿病急乱投医，急忙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咖啡里加了足够的牛奶和糖，比想象中的要好。等咖啡杯都见底儿了，叶修才注意到刚才给自己送咖啡的是周泽楷。
可惜他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对方已经走远。周泽楷边走边看，最后找了个安静偏僻的角落坐下，一次也没往叶修这边看过来，似乎刚才只是偶然路过，偶然帮忙送了杯咖啡。
“他也到要退役的年纪了。”张佳乐忽然说。
“你指小周？”叶修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拿起叉子，玩儿似的往餐盘里的土豆块上戳蜂窝眼。
退役总是每个选手绕不过去的坎。这些年，老面孔们一个个走的都差不多了。
电竞其实也是个吃青春饭的行当。
“你生意做的还好？”叶修问道，一边低头吃起东西，余光里瞟到坐在角落的周泽楷，孙翔正站在桌边，俯身和他说话。
大概是在问战队上的事情吧，叶修看到周泽楷点了点头。
“…………老叶？你在听吗？”
叶修慢悠悠地拢回视线，“在听，在听呢，刚才说到哪啦？”
“说到做生意。其实也不是我在搞，主要是大孙在弄。”
“大孙这次来了没？”
“没来，邀请他了，但你也知道，他对这种活动比你还没兴趣。”
“也是。”叶修一摆手腕，丢了块牛肉进嘴里，嘴里塞了肉，腮帮子也一并鼓得圆圆的。
“他现在和楼冠宁那几个，你认识的吧，合伙搞了个游戏公司。我可是投了一辈子家当在里面，幸亏是赚钱了，不然哭都没处哭去。”
说起这个，张佳乐难得黄少天附身，滔滔不绝。他是在第一届国际赛夺冠后的第二年宣布退役的，之后应孙哲平的邀请，加入了他们的公司，现在算起来，也算是个壕了。
叶修忙说：“土豪大大，请和我做朋友！”
张佳乐一连送了他好几个“滚”。
正式彩排下午才开始。导演设计了一大段开场动画，要求选手和游戏角色做出配合。因为现在采用全息技术，更加讲究站位，要是一不小心站错了位子，游戏角色很可能直接砸人脸上去。
彩排持续数个钟头。导演一遍又一遍地讲解每一个细节。叶修一开始还能打起精神认真听讲，可惜酒未醒，到后面就开始走神，最后干脆睁着眼睛打起瞌睡来。
导演看得心塞塞，又不好意思当面骂，只得宣布先彩排单人项目。
叶修是最后压轴的，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下了台赶紧找了个沙发窝进去，闭上眼睛抓紧时间醒酒。
场地里嘈杂的很，也亏他睡得着。叶修狠狠补了一觉，等醒来时，台上正巧轮到周泽楷出场。
周泽楷早在拍广告时候受尽摄影师的折磨，现在用上海话来说，台型扎得老好，看得导演不住点头。
因为帐号卡都是继承的，为避免和现任的使用者产生冲突，游戏角色使用的都是真人脸孔。当周泽楷和一枪穿云并排站立的时候，让人感觉整个屋子都一并亮堂了起来。
“哦哦，太棒啦！周队你不去当演员模特实在是太可惜了。”导演大声说道。
叶修看到周泽楷微微提了提嘴角，说了声谢谢，一等彩排结束便低着头飞快从台上溜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不擅长抛头露面。叶修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那对周泽楷而言是一个不怎么开心的表情。
之后，又过了几个人，最后终于轮到叶修上场。既然是压轴，自然是要有些不一样的。考虑到他传奇般的职业生涯，导演特别设置了两段，一段是和一叶之秋在一起，另一段则是君莫笑，分别代表了叶修职业生涯的两个巅峰。
照安排，叶修是需要配合着做些动作的，例如深情对视、45度仰望天空什么的，可那些设计好的动作一旦放到他真人身上，却是怎么看怎么怪。
黄少天在观摩了两遍后，说出了大实话：“怎么感觉这么瘆得慌。”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导演也没辙了，说：“叶神，要不你自己摆个pose吧。”
叶修哪会这些，想了半天，将单手往兜里一揣，“这个行不？”
众人拍手叫好。
脸T，还就得这个味儿。
彩排一直持续到晚上八九点钟。下午是讲国际赛的部分，晚上则各个战队都来了，十几个队伍将硕大的体育馆塞得满满的，一个个排着队进行过场的彩排。
人一多，话就多，大家一年难得有机会这样齐聚一堂，后台里打招呼的打招呼，聊天的聊天，说话都得用吼的，不然根本听不清楚。
叶修见到了兴欣一行。自他退役之后，魏琛实际上也算是退了，逐渐将重心转移到幕后，担当起领队和教练的职责。
魏琛人看着比较糙，但怎么着也是蓝雨曾经的创始人、队长。兴欣全是草台班子，还真就他镇得住。
魏琛老远见到叶修，大吼一声，甩下正喊着“魏老大”要扑上来认亲的黄少天，蹬蹬冲了过来。
“好你个老叶，这都多久没见面了，当官当得乐不思蜀了啊你。”他这一顿吼，硬是吼出了一丢丢秦香莲哭诉陈世美的怨气。
叶修和他来了个熊抱，拍着对方的肩膀，苦大仇深地解释说：“你以为我愿意啊。一天到晚除了开会就是开会，办公室里又不能上外网，我偷偷拉了根网线，还被通报批评。”
“诶？不对啊，不能上网的话，你那天是怎么上线的？”
叶修比了个剪刀手：“这世上没什么问题是一根网线解决不了的，要是有，那就两根。”
魏琛：“……”
兴欣之前的战术主要是依托在叶修和君莫笑的强大能力之上，如今叶修一走，就面临着战术上的重新洗牌。
现任队长乔一帆看到叶修，非常激动。少年已经彻底长开，不再青稚的脸上有了成年人的担当和稳重。但可惜他一见师傅就破了功，一声“叶神”后就再没能说出半句，被包容兴铺天盖地的“老大”声给淹没得没了影。
唐柔是越长越漂亮。她并没有挤到人群里，远远地冲叶修笑了笑。
叶修也冲她颔首致意，随后看到了陈果。
老板娘现在可是大战队的老板娘了，但穿着还如以前那般朴素。她激动地冲叶修这边挥着胳膊。
陈果：“沐沐！”
叶修：“……”
兴欣新加入不少年轻面孔，见到传说中的叶修大神，全都蜂拥到身边，把叶修围得结结实实。
一晚上的时间就在热热闹闹的‘大认亲’中落下了帷幕。魏琛本想叫叶修去喝一杯，但叶修昨天的酒还没醒透，便婉拒了。
他熟门熟路地从偏门来到室外。这个角落四面有围墙大树遮掩，安静又隐蔽。
夜晚有微风，拂面清凉，叶修抖了抖贴在皮肤上的T恤，从裤兜里翻出根烟，咬在嘴里点了。
他已经离开这个战场好些年，但看到那一张张跃跃欲试的年轻面孔、一个个熟悉的游戏招式，还是会让人产生某种冲动。
荣耀啊，真的是再玩十年也不会腻。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叶修一转头，看到周泽楷站在不远处。他一只脚尖是往后转的，但身子还扭向这边，是一个踌躇的姿势。
叶修都忘了，这个秘密角落还是他告诉周泽楷的。
来都来了。叶修朝对方招招手，再往身边的空位上拍了拍。
坐着的位置其实就是个花坛，两个人并排，就显得拥挤，习习的凉风也吹不散从另一个人身上带来的热气。
叶修吸了两口烟，笑道：“今天难得人都齐了，真亏联盟花那么大的血本。”
周泽楷闷闷地“嗯”了一声。
叶修以前就觉得，周泽楷身上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力量，任何喧嚣到了他这里都会奇妙地沉淀下来。
“小周……”
话未说完，周泽楷的手机忽然响了。周泽楷说了声抱歉，先接通了电话。叶修抽着烟，听青年在风声里回应着对方。
“我在外面……”周泽楷说着，看了眼叶修，叶修笑了笑，朝他摆摆手，让他尽管忙正事去。
大概是急事，周泽楷挂下电话起身就走。叶修没动，也没说再见，慢悠悠地将左腿架到右腿上，视线隐没在盛夏的夜里。
周泽楷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他喊了一声：“叶修。”
叶修回过头，注视着青年，或许用青年来称呼他已经不太合适了，五官的线条比起五年前已深邃了许多。
周泽楷动了动嘴唇，叶修却抢在他之前说了话。
“小周，有时间，咱俩单独聚聚吧。”
叶修看到对方微微提了提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