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Exhale （60）
晚上七点多，叶秋姗姗来迟，叶修已经点好了菜，举着酒水单，问他想喝什么饮料。
“随便吧。”叶秋解开领带，挽起衬衣的袖子，“到底什么事？”
叶修道：“不急，先吃两口。”
“还是先听你说完吧，不然我吃不安稳。”叶秋说。
叶修笑笑，放下菜单，掏了支烟出来：“是这样，我打算和爸妈摊牌。”
“工作的事？这个爸不是已经松口了吗？说你要是不想去机关上班就算了。”
叶修摇摇头：“不是这个。”
“那能是什么事？”
“我说了你可别吓一跳。”
叶秋皱了皱眉：“你说吧。”
“我喜欢男人。”
“……”
叶秋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约莫半分钟，然后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问：“这就是你一直不肯去相亲的原因？”
“你好像不怎么吃惊。”叶修看着他。
叶秋回道：“虽然从小到大你坑我的次数不计其数，但我觉得你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叶修掰起手指：“哪里不计其数了，我最多也就坑了你七八次，嗯，就算十次吧。”
“……别打岔，说正题，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离家出走那段时间。”
“为什么之前都不说？”
“觉得没这个必要。”
“那为什么突然现在想说了？”
叶修笑笑，烟灰随着他指间的烟头轻轻飞扬开来。
“老瞒着也不好。”
“……对方是谁？”叶秋挺直了背，紧紧盯着他的同胞哥哥，试图从他微笑着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没谁。”
“我不信，”叶秋眨了眨眼，忽然问，“是周言的弟弟，那个叫周泽楷的吗？”
叶修：“……”
叶秋没有错过他这一瞬间的错愕，略显暴躁地抓了把头发：“居然真的是他。”
叶修没有立刻承认，而是反问道：“为什么觉得是他？”
叶秋叹了口气：“以你的脾气，要想说，早就说了，真要说也犯不着喊我帮忙，直说就是了，找我肯定是有原因的。刚巧之前那小子出柜的事情闹得挺大，因为知道是周言他弟弟，我还特意关注了一下，现在你又突然来这么一出，我就猜会不会和他有关，没想到真猜对了。”
叶修笑了：“不笨嘛。”
叶秋瞪了他一眼：“多久了？”
“嗯？”
“我是问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叶修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灰：“这个不好说。”
“为什么不好说？”
“你要听我们的恋爱史？”
“……”叶秋愤愤地哼了几声，“难道表姐结婚那会儿你们就是了？”
“那倒是还没有。”
叶秋瞪着他，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这期间叶修点的菜送上来了，叶秋一看，什么京酱肉丝、炖猪手，都是他爱吃的，顿时火气更大了，心想为个外人倒是挺肯下功夫的。于是他往椅背上一靠，翘起脚，说：“爸妈那儿我不会帮你们说话的。”
叶修晃着烟头：“爸妈那儿不用你出面。”
叶秋不解：“……那你想让我帮你们什么？”
叶修说：“你既然知道小周那事，就好办。现在有人想利用这事抹黑他，在网上泼他脏水，你不是认识人多嘛，就想请你帮着解决解决。”
叶秋眯了眯眼：“我凭什么帮他？”
叶修很识时务地主动给他倒了杯饮料：“诶，帮他就等于帮你哥。”
“……那爸妈那边呢？”
“我自己会去说的，你就不要参与了，省得两边为难。”
叶秋沉默了一会儿：“一定要说开吗？”
叶修笑道：“其实没他这事，我早晚也要摊牌，只是现在他公开了，我再继续瞒着，未免就显得太没种了，好歹我也比他大个几岁。”
叶秋不再吭声，想了一会儿，说：“泼脏水的都是什么人？”
“是周泽楷他二哥。”
“啊？”叶秋搞糊涂了，“周泽楷他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兄弟吗？”
“说来话长。其实我不需要你对他怎么样，也不用对周泽楷做什么，就希望这种时候不要有人趁机捣乱。”
叶秋皱了皱眉，但从他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来看，叶修知道他应该是愿意帮这个忙了。
叶秋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周言知道是你吗？”
叶修说：“早晚总会知道的。”
周泽楷同性恋的词条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个多月，每当讨论热度下去一点，便会有人挖出所谓新的黑料，试图将周泽楷污蔑为私生活混乱的渣男。
周泽楷知道是他二哥在背后捣鬼，父亲已经因为这事拒绝见他，并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而母亲几次歇斯底里的发作则消磨尽了他对亲情最后那点期望与愧疚，从B市回来后周泽楷就再没回过家，一直住在轮回宿舍。
但就算在宿舍里，依旧不得安宁。先不说那些在背后议论纷纷的后勤人员，轮回高层对他先斩后奏的行为极为不满，换队长的传言也一度在队伍里传的沸沸扬扬，方明华和江波涛为此专门把周泽楷叫了出来，以吃饭为由头，包了个包厢，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你和叶修在一起，是真的吗？”江波涛问道。
周泽楷看了他一眼。
方明华说：“是我去问孙翔的，你别怪他俩，好端端的，去了趟世邀赛，回来就突然开记者会，我们总得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又怎样？”周泽楷晃动手里的茶杯，水面上飘着一小截竖起来的茶梗。
方明华与江波涛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江波涛问：“那这次公开是你们……”
“是我自己的主意。”周泽楷说
江波涛很是诧异：“为什么？”
周泽楷垂眸不语。
方明华也在旁插嘴：“这可不是小事情，还有你签的那见鬼的对赌协议，你别以为轮回不敢真的换掉你，好好的，干嘛非要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
听了这话，周泽楷视线低垂，闷声不语，看上去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但熟悉周泽楷脾气的方明华知道，他那根本就是油盐不进，无奈道：“我是不知道你和叶修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他没有强求你，你何必自己跳出来公开，之前拍照的事情俱乐部不是已经摆平了吗，你还……诶。”
周泽楷笑了笑，反过来安慰愁眉苦脸的方明华：“我有数。”
“……”方明华不知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相信周泽楷真有这个能力度过难关。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周泽楷为什么非要选择公开，之前周泽楷去见周言时，对方也是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是傻瓜，但周泽楷却觉得这样值得。公开绝不是一时兴起，因为他知道，叶修其实才是真的铁石心肠，如果做不到破釜沉舟，怕是很难真正的留住他。
而至于荣耀，周泽楷更没打算放弃。他自认是个贪心的人，叶修和冠军，两者他全都要。
